七十一

  林家森休克后,被送到了医院急诊室,检查的结果是神经衰弱,气血不足。加上精神方面受到了极具冲击力的刺激影响,一时间急火攻心,晕厥了过去。
  主治医生调配了一些营养液,打了吊瓶,输完液后又开了几包养气安神的西药,然后被送回了看守所。
  这时候的林家森提出了一个申请,――他要见市局刑侦队长丁阔。
  丁阔也迫不及待的很想立刻见到林家森。
  林浩非的事情已经讲完了,接下来他要跟林家森讲梁四海的。
  ――即是,当年梁四海囚禁张迅的时候,为什么他林家森也在场?
  不过他还是想先听听林家森找他来干什么。
  可是两人进入审讯室后,林家森始终都在沉默着,他问林家森:“你没什么大碍吧?”
  林家森只是“嗯”了一声。
  “你找我来什么事?”
  “让我想想好吗?”林家森垂下了眼睛。
  丁阔皱起了眉头,揣摩着究竟有什么事还得想想。
  ――还得想了快要二十分钟了。
  “你快想好了没有?”丁阔问。
  “还没呢。”林家森头也不抬,回答的很干脆。
  “你知不知道受害者张迅的尸体在哪里被发现的?”丁阔看着对面的林家森,“在梁四海名下一家超市的冷库里,现在那家超市的经理也已经落网了,因为他是梁四海犯罪集团的核心份子。”
  林家森抬起头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坦白跟你说,”丁阔皱眉道,“我们警方正在调查这到底是不是‘贼喊捉贼’。”
  林家森沉默了片刻,用手指着丁阔,阴阴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丁阔问。
  林家森说:“我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丁阔眯起眼睛:“我到底什么意思?”
  林家森冷笑道:“你和那个辩护律师骆晨是一个意思。”
  丁阔问:“那个辩护律师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林家森说:“他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认为我儿子出事,是梁四海做的局吗?”
  “你错了,”丁阔摇头叹道:“警方报案是要讲证据的。骆晨所说的事情,我们会去调查的。”
  “虚伪……”林家森冷冷的凝视着丁阔的眼睛,“你们警察都调查来一些什么?你们不过是被真正的做局人牵着鼻子走的孬种罢了!”
  “放肆!”丁阔怒道:“请你注意措辞不当!”
  “好!”林家森深呼吸了一口气,“警官,我错了,行吗?可是……你们当真就没有想过,有人在我和梁四海的身上设了一盘大局,目的就是为了要往死里整我们吗?”
  丁阔沉沉的看了他一会儿,说:“说说你的理由。”
  林家森笑了,“你想听?”
  丁阔点了点头,“你说。”
  林家森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警察故意选择对这个幕后推手视而不见呢!”
  丁阔愤怒的看着他,闭紧了嘴巴。
  “好!我说,”林家森看着对面的丁阔,他意识到了自己这是自讨没趣,接着说:“不过在我说之前,我想先问问丁队长,您……有没有看过《做局》这本书?”
  丁阔微阖双眸,“不感兴趣。”
  “好吧……”林家森叹道:“我还记得,在这本书的开篇部分,编辑推荐是这样写的――做局者设局围杀,入局者破局反噬,胜利从来就不是打出来的,而是在开打之前就做好一个‘局’。”
  丁阔问:“你什么意思?”
  林家森好像并没有回答丁阔的这个问题,他继续说:“一个清醒的人知道自己身在局中,成为别人的棋子,就像是丁队长你,呵呵……丁队长不要急着反驳我,您的先听我说完,其实我可以这样说,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你已经成为幕后推手的棋子,然而您是个胃口很大的人!你心甘情愿被那个做局人驱使!反之,我和梁四海也知道自己深陷迷局,可是却被做局人加以利用,险些成为他的棋子而自相残杀!总之,我们如今身陷囹圄,都是拜他所赐!”
  丁阔刚刚提起一口气,想说什么来着,林家森又接着说:“其实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幕后的做局人真的很高明,很懂的利用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外来因素搞事情,不过……歼敌一千,自伤八百,他最后还是露出了马脚。”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停顿了一来,似笑非笑,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丁阔。
  丁阔决定不在开口,继续听他说下去。
  “我为什么会说他露出了马脚呢?”
  林家森微眯起了眼睛,“因为,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做局就本身而言存在着太多的变数,并不比狙击手发射子弹,从来不是一击而中的事情。我可以这样告诉丁队长,――最初凶手的大概策略是这样的,利用张迅出事后的失踪之谜大做文章,矛头所指三年前的氢氟酸碎尸案,让我儿子陷入舆论风波,但在当时看来,或许也只有我们父子二人知道,其实林浩非他是清白的。”
  “他杀了李兆,和钱科达成协议,让钱科帮助他制造了氢氟酸碎尸案,你居然还说他是清白的……”丁阔叹道,“正因为有你这样护短的父亲,才造就了他的今天!”
  林家森摇摇头,“我说的是张迅这件事!”
  丁阔闭上了嘴。
  林家森继续说:“这是做局人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说第二步,第二步就是凶手利用张迅的出事地点大做文章,使其和2004年梁四海囚禁张迅的事情挂钩,让我以为这是梁四海在背后搞鬼,认为这是梁四海的一石二鸟之计。”
  “如果我不相信,”林家森笑了笑,“那么接下来还有第三步,那就是提及关于2000年我的员工失手打死了梁四海的儿子。”
  “你相信了吗?”丁阔问。
  “我差一点就相信了,如果我相信了,那么我就会彻底放松对凶手的警惕,从而可以让凶手从中搞出更多的事情,”林家森冷笑道,“但我还没那么傻。”
  丁阔看着他,“所以你让孙异去调查这件事?”
  林家森摆摆手,“我们先不谈孙异。我们先来说做局人的第四步。”
  丁阔问:“第四步?”
  林家森点了点头,“第四步就是让钱科暴露在你们警方的视线里,钱科那个人不太精,和你们警察的智商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他早晚会把曾经做过的案子都交代清楚,当然,主要是关于三年前我儿子失手杀死李兆的案子。”
  “你说的不错,”丁阔微眯起了眼睛,“然后呢?”
  “还能怎样?然后就是我儿子这辈子彻底完了,在然后……”林家森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起来,“就是凶手以匿名信的方式,通过骆晨之手向法庭公布张迅当年被梁四海囚禁在明化化工厂的那些照片。”
  “接下来,”林家森冷笑一声,“梁四海也会因此完蛋!”
  “按照你的猜疑,”丁阔说,“凶手的确很高明。”
  “你说我是在猜疑,我就是在猜疑吧!”林家森无奈的说,“可是我说过,在凶手的做局中,其实存在着很大的变数,这是凶手始料未及的。”
  “说说看。”丁阔的兴趣被林家森彻底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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